【神紫/じぐひら】暗涌

*现背,但与现实无关

*不是be不是be不是be

*请勿上升任何人和事





“你别危言耸听,他什么时候跟你置过气。”


休息室的门虚掩者,门外传来一两句交谈声打破清晨的寂静。平野紫耀脆弱的神经紧缩一下,牵引着耳朵微微抽动,眼部肌肉不自主用力。化妆师顿了顿动作,轮廓刷停在鼻翼侧。待到辨认出门外经过时的说话声大概是来自高桥的,平野才稍稍放松。


“今天好像花的时间更久。”平野随口提到,鼻间漂浮的粉尘颗粒让他拼命忍住不把喷嚏打出来。


“是的。”化妆师继续将阴影扫过脸部深刻的转折处,“今天还需要稍微遮了下黑眼圈。”


覆在眼皮下的眼珠挪动了一下,回想起昨晚同样是寝不安席,辗转到夜阑,不过脑地反复刷视频网站,又在聊天软件和视频软件间机械切换,一直等云层将被鎏金的霞光破开,柔白的月影渐渐消散在天际,他才迷迷瞪瞪地,近乎因为疲倦而晕厥般,掉入短暂的昏黑。设定了六点半的闹钟,铃响起前就睁开眼,手习惯性地在另半边床铺摸索,冰凉又空荡。


平野慢腾腾起床,身体里失修的零部件发出归位的吱呀响动。他随便套了件上衣和裤子,刷牙漱口洗脸,薄荷味冲鼻,像是没有预料到,在舌尖口腔里泛起类似辛辣的细碎痛楚。


双份同款的杯子被收在储物柜角落,明朗的蓝绿,他没有拆用过一回。奢侈品的要义是珍藏而非损耗,重要的礼物也一样,在一次次翻看检阅的过程中反刍那些带点虚荣的喜悦。泡沫被含在嘴里,向咽喉缓慢滑动,他不自觉地往下咽了一点点,那种令人作呕的腻味直冲大脑,连啐了好几口,牙膏沫顺着水流被卷进管道,他整个人撑在台面上咳嗽,气流急速进出,在身体里震荡共鸣。突然觉得那么空。


头抬起来时先注意到衣领边缘被打湿,然后是眼底淡淡的青黑,白色射灯垂直洒下来,显得那一块阴影结构更加鲜显眼。他没太介意,随手抓了两把头发,径直走回卧房,揣了手机就打算出门,眼睛不经意瞥到玄关转角处随手放的一顶鸭舌帽。


像所有其他一式两份的信物,他知道这些有形,或无形的心意都被寄存在哪里。停了两秒,他伸出手,捏着帽檐,干脆地扔进目光再无法触及的收纳柜角落。



门被推开,来人的交谈戛然而止,只闻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还有布料摩擦的窸窣。


化妆师开始加热直板夹,在细软的头发停留时有种自己被烤熟的错觉。他知道大概快收尾,于是睁开眼睛,最先撞入视野的倒不是站在前面的高桥,而是半边身子没入阴暗处的神宫寺。视线避之不及地错开,他干干地打了个招呼,来挺早啊。


“来的时候还正好撞到神。”高桥没心没肺接了这个话茬,平野像是被解救一样默默舒了口气,“我俩今天穿得超级像,遇到时吓了一跳,还以为在照镜子。”


平野从凳子上站起来,对后两句话充耳不闻似的,没腾出一个眼神来打量确认,只是毫无情绪地幽幽吐出一句,嗯,再大点声整层楼都知道你俩是一块来的。高桥只当他一贯没睡饱低气压,瘪瘪嘴说了句抱歉,然后小心试探,那你听到刚刚都说什么了吗?平野转动脖子,目光一直延伸到走廊,神宫寺已不见踪影。他又把脑袋撇回去,聚焦开始涣散,嘴上只说没有。


“哎,就是神觉得你最近有点冷着他了嘛,”高桥一屁股坐在平野捂热的座位上,乖巧闭眼等化妆师给他打保湿喷雾,“想知道你有没有跟我说过什么呗。”高桥心理也犯嘀咕,你俩都不分彼此亲成那样了,指不定谁跟谁关系更好呢,还有什么还需要我在中间捎信递话的,那这个家离散不远了。


“眼睛睁开。”高桥被他坚决的指令吓一跳,立时瞪大了眼珠子。平野在他表情里仔细搜寻,惊讶,疑惑,没骗人。这人好就好在会把心事全写脸上,经不起一点拷问。平野悬着的心放回去,胡乱抹了把对方翘起来的头毛,没事儿,玩你的去吧。他往外走,低着头来回磨前排牙齿,又在心里给神宫寺添了笔账。



过道和阶梯都飘着消毒水的气味,平野往下迈了两三级台阶,在察觉到自动贩卖机前的人影是谁后放慢了步伐,声控灯不适时地被脚步声唤醒,明晃晃照亮了所有刻意闪避的交汇。


他状若坦然,预料那人一定会回头,干脆率先出了声,“我出来买咖啡。”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神宫寺的背影好像僵了一下,才慢吞吞转头看他。平野背光而立,只有黑色墨镜因为贩卖机缤纷的光源而映出一两点荧蓝。他扬了扬手里的两瓶罐装咖啡,却好像这两瓶饮料太重似的,接连从他手掌逃开,尴尬滚落在地。平野快得几乎是跳下台阶,迅疾如风,拾起滚到角落的咖啡,又重新塞回神宫寺手里。指尖肌肤相触时过了电,他拉开半米距离,从千头万绪里拣了句废话,“给我的吗。”


“给你的。”神宫寺认真回应,把其中一罐推回平野手中,想借光看清被遮掩在镜片后的真实。


平野张了张嘴,又欲询问些什么,又怕开口是什么不知所云的口水话。他保持着半蹲的别扭姿势,食指不自觉来回抠着易拉罐铁环,忐忑的、不成节奏的重音一下下被扣响,他开始思索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无法完全和盘托出自己,那些顾左右而言他的铺陈和序言,一点点累积,喧宾夺主,把主旨都淹没。


“你刚才……”


“啊,平野君,神宫寺君,早上好。”


打了一会腹稿,他终于要进入正题,却被突然降临的一句问候打断,循声转头,是熟识的编导正好路过。平野只得硬生生把后半句话吞回去,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失望。他这边心不在焉问好,而神宫寺脸上已经挂上爽朗笑容,把自己手上的一罐咖啡递到人眼前,特别顺手,特别利落的动作,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地流露好意,连仰视的目光都是坚实诚恳的。


“这是给我的吗?”


“嗯,给您的。”神宫寺点点头,等对方略带惊讶地道谢离开后,他撑着发麻的大腿站起来。平野却依然定定地蹲那儿,猫着背,在身边人瘦削的灰色倒影里。他任由冰凉罐体的寒气浸入手心,水汽凝结,顺着腕子流到小臂。原来是因为会打滑才握不住。他一时如鲠在喉,失眠时那种眉心酸胀的感受复又重现,困却睡不着,要却得不到。他几乎不想再看对方。


“你是不是跟海人说了什么。”平野沉了嗓子,一样带着冷,“没事别把不知情的人扯进来行吗?”


他没想到自己脱口而出的是那么呛的真话,丝毫不迂回。对方更是措手不及被刺中,掩饰和防备被扒个精光。静得只剩楼上偶尔传来的零碎足音,给他腾出发挥的场地。神宫寺没想在这场唇舌较量里落下风,反正给甜头和踩着怒点伤人同样信手拈来。他气极反笑,在第一回合就破釜沉舟亮了底牌,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话抛得还怎么让人跟你客气?


“现在连跟海人多聊几句你都会不高兴了啊。”


说话时眼神却下意识更错开一点,游移几秒,锁定望向上方的烟雾报警器。顶回去的速度仿佛无需多加思索。


各执一端。血液上涌,平野的脸开始微微发烫,除了耻于表露的羞恼之外,只是忍不住想,为什么人说出的话无法收回。他不知道神宫寺会不会和他一样,他同样开始害怕揣测另一个人。

 



*

平野爱抠刚结的痂,露出粉红的新肉,像迷恋这种无足挂齿的痛感,神宫寺说会留疤,提醒了一两次,在他面前便没做过这种事了。人和人没那么多无解的症结,只有话赶话,反复溃脓的小伤小痛。谁都知道气头上的口不择言不能太作数,但还是忍不住想揭开,里面到底包藏多少真意。神宫寺一直在琢磨,为什么从来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的人,能在某一个普通的傍晚把分手撂得那么干脆,没有回旋余地。那句话到底在他心理酝酿和回响了多少遍。他并不敢深想。


他不留情面反唇相讥,也带着试探。心知这话毫无道理,高桥也好其他人也好,平野不会无聊到为这些小事介怀。


沉默的六七秒里灯又暗下去,一次借着混沌结束拉锯的机会被抛来。神宫寺往前走一点,筹码就往回收一点,等谁的悔意先漫过安全线。又过完一轮灯光明灭的周期。谁也没有等到。


他只想要平野透露一点线索。


唯一有迹可循的只是半个月前的录音日,他像现在一样站在鲜少有人经过的楼梯转角平台,面对墙壁一遍遍按下请求通话键。


一个多小时前发消息约好周末自驾兜风去山谷,平野打来电话,他不敢迟接一秒,压抑着雀跃心情,小声温柔地说,我一会还要跟廉去录音,晚点回去具体规划行程行吗?平野顿了片刻,电话挂着,我听听可以吗?他当然二话不说立刻答应。一进入工作状态把别的全然抛到脑后,跟录音师制作人商量,跟歌曲磨合,试了几种不同编排,最后收到OK示意之后才舒了口气,摘下耳机大口灌水。旁边的永濑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辛苦了。还有那什么,之前周年直播……我给忙忘了,不记得最后还有任务,不好意思哈。


没事儿工作嘛,我也经常迷糊,破记性。咕咚咕咚两口水下肚,他接得飞快,答得脆生,笑容也敞亮。我那天语气有点儿冲,没针对人的意思,你别介意就行。


跟工作人员道别,出了门,兜里发烫的手机提醒他仍在通话状态,掏出来一看,只剩锁定屏幕上两只心事重重的猫。他如梦方醒,焦急地尝试回拨过去,一声声忙音。他心绪恍惚,所有能联系上的渠道换了个遍,不得不承认依赖通讯软件的联结是那么缥缈又脆弱。一路飞云掣电驱车到平野公寓楼下,只有拒绝应答的对讲机,所有紧闭着的门。翌日凌晨分手两个字送达,悬念揭晓,最终裁决,无需再作注解。没有多余响动,一线熹微的晨晖斜入晦暗的半密闭空间,他在车里掏出盒纸烟一根根不过肺似地抽。


想着下车透透气,他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戴上了口罩。路灯光线开始收拢,他漫无目的踱到陌生的某处,看到辆没停进白线的歪歪扭扭的车,像是出了故障般,有点刺眼地打着双闪。他深吸口气,清晨冷冽的寒风倒逼头脑清醒,强忍住往车前灯踹上一脚的冲动。



“请问里面有人么?”


来自隔板外的声音将他唤回现实。此刻整个人坐在卫生间马桶上边揪自己的头发边冥思苦想,竟不想占用了太久公共资源。神宫寺急忙朗声答道:“不好意思,我马上就出来!”对方再没回音,但是从底部门缝可以看出对方并未离开。他寻思了一会,突然咂摸过味来,霎时头皮发麻,半天涨红了耳朵,把脸埋进手心,吞吞吐吐憋出一句,呃,我真的,马上就好。


研讨室卫生间只有两个蹲位,估计此时旁边还有一个工作人员在使用。他料想平野应该也石化在门外,就像他嘴上说着马上出来,此刻却并不想打照面,坐着的每一秒都像被架在烤炉上。好奇怪,为什么这里的卫生间没有装冷气,脑子里平白冒出这个想法。


“大的?”辨不清情绪的声音传来。


“……啊?”神宫寺闻言哽了一下,“不是。”


“快点。”


“嗯。”神宫寺在心底嗫嚅,“我又不是你。”


过于自然的对话让他恍然以为这只是某一个普通的,相拥醒来后的清晨。平野早上爱把自己锁卫生间,半天不出来。两个人早上又都犯低血压,交流也要么控制在十个字内,要么夹枪带棒没好气。神宫寺半倚在卧室洗手间门上,催平野不想得什么难言之隐的疾病就赶紧出来。平野睁着惺忪睡颜,青筋隐隐凸起,你就不能去客厅洗手间?神宫寺说不能,怕你在里面偷吃。平野说滚蛋。神宫寺富有韵律感的敲门声让平野不堪其扰,终于把门锁给下了。神宫寺登时嗖一下窜进来探头探脑四处张望,平野扶额问他又干嘛。神宫寺说,看你藏其他人了没。平野屈腿用膝盖往他大腿轻轻撞了下,信不信下次把你这德性拍下来传网上去。


他六分开玩笑四分笃定,不信啊,你才不舍得。


哪有什么需要真刀实枪过招的尖锐矛盾。只是过后才想起,在日复一日床笫纠缠、交换自传的经过里,那些他只道寻常和浑然无知的日子——以为还只是开始的每一天,平野已经在思考如何结尾。


那个要摆脱自己的念头何时开始萌生和缠扰着他的?到底是从哪次对话和相处开始,平野已经用疏离的局外人的目光俯视和打量这一切。是否也就因为一句迟疑两秒的回答,一个无心的举动。若能够天降一个确凿的神示……若他正好能把时间拨回定格。



等回过神来,门外人已经不见,缝隙里只见光可鉴人的米白瓷砖。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失望。


神宫寺也不太记得清那天早上自己怎么把车开回去的,只觉得一切事物都在离自己的身体和神魂远去,城市建筑接连点亮的盏盏灯火像眼睛,旋转翕张着,投来遥遥的注视。他在一个个算不清规律的红绿灯闪烁里清点一些失序的混乱的回忆碎片,指示牌上的箭头标记挣离二维平面,煽动着,除了掉头,没有一个方向是他不能选的。七点二十四分,经纪人打来电话,提醒今天八点会来接他去电视台。他捻灭了烟,用除味剂喷了两下。没事,不用,我一会儿自己去。


像被拯救了一样,开始给工作人员和制作人发消息,在群组里提醒行程,打开备忘录确认昨天的应尽事宜是否完成。手指慢慢止住颤抖,恢复体温,找回呼吸起伏的节奏。他看着[计划目的地路线]和[确认空档时间]两个待办事项,黑色字体泛着冷冷的光,心又陡然往下落一点,他眨了眨干涩的眼。


后方传来鸣笛,他慢慢松开刹车,让车子向前滑行一段距离。抬头时却骤不及防被阳光刺痛了一下,他眯起眼睛。遮挡在尖塔后的一轮旭日升至高点,暖融的热量悄声渡过来,整个世界在复苏,一个充满希望的,很好的早晨。他能允许自己暂时忘掉一些事。


神宫寺回到研讨室,除了平野所有人都在,可能是去同楼层其他洗手间了吧。他落座,面前薄薄一叠A4纸张,右上角压了一罐湿淋淋的速溶咖啡,水珠从罐体缓慢滑落,洇湿了一个小角,脚本的角落里写着神宫寺勇太小小的名字。



 

*

下班后平野应邀约跟一个忘年知己杯酒言欢,对方四十后半的年纪,菜且瘾大,几杯入喉已经显出醉态,倒豆子似的往外吐露些衷肠和私事。平野对自己几斤几两很有自知之明,略抿一两口度数温和的,两片酡红便飞上面颊。他托腮专注听对方嬉笑抱怨,很配合地作出各种反应,好像听别人倒苦水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安慰似的。听着听着他夹起一旁的烤猪颈肉要往嘴里送,想起没过多久又是紧凑的宣传期,遂放下。


从店里出来,粗一打量对方和自己,就知道下一摊没戏。他把对方扶上车,又跟代驾打了招呼,刚准备作别,环视了一遍车内座椅仪表台和中控屏幕,还是没忍住发出由衷的赞许:“这车真的帅爆了……”


“好就对了。”对方隔着车窗压低声线,调侃道:“不想回家的时候总得有个舒服点的地方待着吧。”


平野扯开一个有点勉强的笑,倒也不是第一次听到对方这番宏论。最初没太放在心上,甚至带点不屑一顾的意思,现在不知道是哪个念头作祟,车开走后这句醉话却开始反复缠扰着他。如果两个人不得不走到相看两相厌,对坐却无言的地步,那这种已经充满回避和虚辞的感情不要也罢。他无法对自己假装这一切都在正常的轨道上。


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人特别固执?


神宫寺的话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说好听点是坚韧不拔,矢志不移,难听点就是认死理到有点不近人情。彼时两个人倒在床上漫无边际说话,神宫寺斜躺在靠近卫生间的一侧,伸手去够床头灯开关的时候,被平野一巴掌拍开。他被汗浸了半边身子,干脆被子全掀了卷到一边,一个打挺起身,赤裸着跨过神宫寺想去冲澡,居高临下说,干嘛?就因为我想让你下次打我试试,你就要跟我说教吗。神宫寺失笑,一把攥住了平野的脚踝,瘦了。平野说好狗不挡道。他俯身,轻轻亲了下对方的小腿肚,等下一起呗。


就像神宫寺做不到在温存时伤害他,他也做不到太多。做不到随随便便抛出好意,做不到演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样子,做不到跟谁都见面三分情。思绪漫散开,平野意识到自己大抵微醺。他掏出手机联系经纪人来接他。但也没有不清醒到作出后悔事的程度。


记忆和夜景同时后退,街景和招牌被扯出残影,像随意抹开的墙漆。平野想,为什么是神宫寺呢?不过就是聊得来些,不过就是他会多迁就些,为什么不是停留在没有荷尔蒙的君子之交。为什么要让他发现自己其实想要的不止于此。


也许这些埋藏于心的怪罪都是强词夺理。载浮载沉多年,那些千篇一律的殷勤体贴只是行动间扑落的尘埃,一种条件反射,不过后来变成他如影随形的诅咒,和疙瘩。平野说不清自己到底要什么,但是他不需要浅白的兴趣堆叠起来的缘分,适时的捧场,接梗的速度,他不想要真心的碎屑。那些他原来那么在意的原来最不重要。冰凉的鼻尖相接,他希望自己不用去想,到底都是交浅言深,还是有独一无二。


但是紫耀就是很喜欢我吧。


又来了。躺在床上,熟悉且恼人的声音萦绕于脑际。他觉得神宫寺烦的场合没一百次也有八十次,因为嗓门大,因为嘴上老是嚷着紫耀喜欢我,紫耀不舍得,说来说去像是真要给他洗脑。神宫寺也会请求他,紫耀把水递给我呗,紫耀你来开会儿吧。而他自己没有讲过这些,因为他从来不需要开口。


他愣愣地盯了会儿天花板,一灯如豆。怕又要挨到月落星沉,于是裹了被子就想闭眼等睡意来找自己。还是不由自主解锁了手机,在聊天消息列表里一个个往下滑。他记得神宫寺头像本来是新剧宣传用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回了原先的风景随手拍。不知道也正常。取消置顶后早就被一堆无关紧要的群组消息拥挤到角落,像是悄无声息滚落在沙发底下的,蒙尘的硬币。只剩往事而不知近况。


他揉了揉眼睛,看见消息编辑栏里一句没有发送出去的话,不知道是哪天在梦与醒的边缘挣扎时打下的文字。


[为什么不找我说话呢]



平野紫耀深知世事无常,风云难测,他尽量把一切能够掌控的握在自己手里,把能够完成的做到最好,每一天阖上眼睡去时都是可以盖棺定论的无悔。而身边是他最珍视的,足以解释他的一生的证据。


时间逐秒掠过,他才发现原来删除键和发送键挨得那么近。而今晚一定还是无法成眠。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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